南京的旧书与文玩，以及德国女摄影师记录的古都旧影

chalyasd · 发表于 2022-9-12 07:55

【编者案】从帝王都到美人地，从悲情城市到十代城市，从秦淮文化、清凉山文化到钟山文化，从六朝古都到文学之都，南京复杂的内在、气质与灵魂引人留连。南京作家薛冰集四十年南京史、志、地理、文化研讨与写作的经历，将南京的山水情势、人物风骚、胜景奇迹化作《家住六朝烟水间》，出书二十年来长销不竭，2022年新版排印，作者停止了周全的订正，对城市空间研讨，将历代史事摸索，把人物故实评析，增加了南京在新世纪的新篇章“文学之都”，还加入已故德国摄影家赫达·莫理逊（经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授权）与南京摄影家冯方宇的南京图总计300余张，全方位多时空显现南京的历史文化气质。

经出书社授权，摘选有关南京的旧书与文玩的篇章，并附上赫达·莫里逊于1944年到访南京后捕捉到新鲜影象，在南京深化“文学之都”的征途上，一同回望金陵绮丽的文脉，明白昔日中国文化中心的活跃面孔和趣闻。

南京的旧书与文玩，以及德国女摄影师记录的古都旧影-1.jpg

《家住六朝烟水间》，薛冰著，后浪｜北京结合出书社，2022年7月

南京向称人文聚集之地——“人文聚集”是一个太大的题目，所以这里只能从“人文”的边沿，择出“旧书”与“文玩”两个小枝节，说几句供人消闲的话头。

“旧书”这个概念的现行意义，应当是在20世纪以来才逐步构成的，其内在的成长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在20世纪上半叶多指雕版线装书，也就是明天凡是所说的“古籍”，相对于新出现的西服书，它的形式“旧”了。50年月今后又增加了民国年间的出书物，业内助称“旧版书”“旧平装”，相对于新中国的出书物，它的内容“旧”了，而将民国之前的出书物称为古籍——这今后才有了“古旧书店”的项目。80年月中期以来，新华书店不竭将压库的新版“风行畅销书”降价处置，开初号称“特价”，至90年月末，由于“古旧书”已可贵一见，古旧书店库存的古籍，都送往拍卖会，店中除了新印古籍，根基上已只销售公共化的“特价书”。21世纪初各出书社大范围清库，低至一折倾销，“五元书店”如雨后春笋，成为“旧书”业的主体。

至于“文玩”，俗称古玩、古玩。大约由于欣赏古玩需要充足的文化底蕴，能欣赏古玩的多为文人雅士，所以才会有“文”人之“玩”物这一近乎专利的称呼。权贵富豪固然也有爱好此道的，文士们则另备一说，视之为“附庸风雅”。换句话说，文玩当以高雅、清幽、精巧、含蕴丰富、耐得品味者为上，堂而皇之的说法是可以“考典章之得失，补史册之缺遗”，而非徒以珍贵取胜。

南京历来是图籍与文玩的集散地。

南京的旧书与文玩，以及德国女摄影师记录的古都旧影-2.jpg

书似青山常乱叠。三山街旧书店的诱人气象。本文图片均由出书社供给

先说旧书。一个城市的古旧书市场，可以看做考评其文化底蕴的重要标尺。南京的图书市场，可谓历史悠远，在明代就与北京、苏州、杭州并列为全国四大书业中心之一，直到晚清，三山街夫子庙一带的书肆，状元境一带的书坊，照旧为念书人所称道。民国年间，南京更成为全国重要的图书出书中心和营销中心，书业集散地则由南而北，逐步从夫子庙向大行宫偏向成长，承平南路一条街，巨细书店多达四五十家。特别杨公井花牌楼一带，更成为新版西服书的集散中心，商务印书馆南京分馆、中华书局南京分店、天下书局南京分店、开通书店南京分店、北新书局南京分店、神州国光社南京分店以及中心书店、正中书局等，星罗林立。经营雕版线装书的新式书肆虽也有迁至承平南路的，但仍以夫子庙一带为重，这应当是由于古籍特别是善本古籍日渐阔别适用而趋近于文玩的原因，而南京古玩文玩的首要集散地那时还在夫子庙一带。

很多学人都曾写到过清代以致民国年间南京的书市盛况。被人援用最多的是纪庸的《白门买书记》，记录 20 世纪 40 年月初的南京旧书店情况很是详实。实在此前中心大学汪辟疆教授在 1928 年的日志中就曾描写过花牌楼和状元境的书市情状，已有今不如昔之叹。1929 年钟敬文师长游秦淮，想在江南官书局买点线装书，“一查目录，竟空虚得不幸”，但他仍可以“随意地购了一部《秣陵集》出来”。可见那时的旧书店，还可以套一句俗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明天，则真是连骆驼骨头也化为尘灰了。抗战成功以后，旧书店中则又多出一道新风光，就是日文书，“且有大量印制确切精彩的考古挖掘材料和大型艺术类书籍”。此类书籍直到半个世纪以后我还有缘买到几种，但必须说明的是，所谓“考古挖掘”，则多是日本人在中国所做的考古挖掘，应归入文化侵犯与殖民行为中去的。不说那时先辈学人们所淘得的书了，就是他们所提到的那些书店，朱雀路北的翰文斋，路南的保文堂、国学书局，承平路南真个老字号萃文书店、庆福书局，状元境的幼海书局和文海书局，贡院西街的问经堂、萃古山房，莫愁路上的志源书店......现在已枉然引人遐思了。

南京的旧书与文玩，以及德国女摄影师记录的古都旧影-3.jpg

美盛纸号，地处升州路评事街口黄金地段。念书人多纸行多，旧时南京纸行不下数十家。

在60年月初，我的识字数目够得上钻进旧书店看白书的时辰，书架上尚可谓满目琳琅。隐约记得那时的几处旧书店，一是夫子庙东、西市场中，所售多线装古籍，兼做字画、纸墨笔砚买卖 ;二是杨公井一带，即民国年间名盛一时的“花牌楼”，古旧书的档次也较高，杂有新近出版的苏联小说之类 ;三是新街口摊贩市场内，书的品类就很杂了；四是堂子街的旧货市场内，迹近地摊，书如废纸——顺便说一句，近半个世纪以来，除了新街口摊贩市场的原址上在20世纪80年月初盖起了金陵饭馆，今后永与旧书市场无缘，另几处竟始终与旧书买卖连结着藕断丝连的奥妙关系。

近代以来，南京的古玩业相对集合于城南夫子庙和城西升州路至朝天宫一带。两地的后果结果，也各有故事。

夫子庙是一个笼统的称号，其范围远不止于昔时的孔庙一隅，而大致包括了东边的江南贡院，西边的瞻园路，南方的大、小、东、西石坝街，北边的状元境和奇玩街(今并入建康路)。由于明代南直隶、清初江南省的范围，都包括今江苏、上海、安徽，考生乡试都在南京今江南贡院，每逢科考之年，两江文人士子接连不断，为其办事的各类行业应运而生，其中最为突出的，即是妓院群与文玩店。

奇玩街原名盼望街，后因诸多古玩文玩店争奇斗胜而被讹为奇玩街，其中历史最久、范围最大的即是奇玩阁，不但经营面宽，而且信誉卓越。清末废科举，奇玩街的职位并未遭到大影响。1924年冬，军阀齐燮元被免除江苏督军职，在撤出南京时，乱兵伺机劫掠奇玩街，奇玩阁等巨细商家被洗劫一空，奇玩街今后萎靡不振。

百姓政府建都南京后，古玩文玩业又起头复兴。继起的店肆转移到贡院西街和环抱大成殿的东、西市场一带。当时范围较大的，在贡院西街有奇玩阁、集粹斋、义源斋、春源斋、松宝斋、乐古斋、王钰记等。春源斋业主鲁小松，辨别磁器很有眼光，传闻其父原为鉴瓷高手，后双目失明，以手代目亦能大致判定真伪。乐古斋店东杨乐民曾任古玩业理事长，对各类古玩的见识和经历都较丰富。集粹斋为陈新民与李寿桐二人合股经营，李寿桐年少曾往上海学艺，研讨古瓷多年，珠宝鉴识亦高，曾在瞻园路开设博雅轩，陈新民系鲁小松高足，后又去上海学字画判定，不单是夫子庙看画高手，而且模仿齐白石虾、蟹几可乱真。故而那时夫子庙古玩店家碰到陶瓷、字画方面的疑问，上集粹斋请教常常能水到渠成。迪华斋店东伍氏是南京古玩业世家，抗战前经营颇具范围，日寇侵占南京时代日见衰落。罗祥记店东罗思祥判定翠玉宝石眼光甚高。

南京的旧书与文玩，以及德国女摄影师记录的古都旧影-4.jpg

彩霞街中段，街道逼仄，商铺富贵。

此外另有沈润生、经古舍等，计数十家。店堂内满目琳琅，青铜白玉、古陶名瓷、宋版明刻、碑帖字画，无奇不有，其间不乏佳构珍玩。仅就字画而言，文徵明的《金焦落照图》《盆兰图》《白岩图》，渐江的《峭壁孤松图轴》，以及马远、仇英、唐寅、徐渭、朱耷、石涛、郑燮等的扇面，张大千、齐白石、徐悲鸿、傅抱石、苏曼殊、刘海粟等的很多作品，都曾在夫子庙传播。

那时在南京的一些本国人，如日本驻南京总领事须磨弥吉郎、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及英美驻华使节等，也经常光临夫子庙搜求古玩。其中的佼佼者，当数前后在中国居留五十余年的汉学家福开森，他持久担任金陵大黉舍董，曾前后被聘为大总统府、百姓政府行政院顾问，后将其四十年间重金所得古玩珍玩近千件捐赠给中国政府。这批稀世珍玩品种多、数目大，铜器中的周克鼎，字画中的宋贤手札、南朝齐画家王齐翰的唯一传世作品《挑耳图》、宋拓《王右军大观帖》和《欧阳率更草书》等，均可谓国宝，为金陵大学文化研讨所展开考古和文化研讨供给了杰出条件。

南京的旧书与文玩，以及德国女摄影师记录的古都旧影-5.jpg

翰墨店，翰墨纸砚，纸墨笔砚，为旧时文人所必不成少。

与佳构珍玩频频现身相映成趣的，则是赝品赝品的层见叠出。从帝王的印玺到名妓的信物都有人捏造。沈润生古玩店免费代客判定古玩，但其店内仅真假难辨的郑板桥闲章就有十余件。一些仿制古玩的高手也在夫子庙扎营扎寨，如状元境的尹丑生，专仿名家字画，一年只要做几件“活”，就够他抽雅片烟的了。瞻园路还有位没留下姓名的内行艺人，专门修补古玩残件，能做得完善无缺。即使是花重金买了假古玩的人，也多数不愿声张，由于传开来枉然引人笑话，损失的就不可是金钱了。固然对职位够高、势力够大的人，古玩商轻易也不敢欺骗。

昔时南京市场上的古玩文玩和古籍图书，大致有几个来历。一是去扬州、苏州、徽州等地收买，二是向当地败落的大户人家中网罗，再就是来自南京的一种特别的旧货买卖市场——黑市。

南京黑市可考的历史，有人直推至明代。明人笔记中就有“古语云 ‘金陵市合月光里’”的记录，并说明代前期“饮虹桥、武定桥另有夜市”，大致在今长乐路西段。黑市的出现，使南京的旧货行业，在数目上和质量上都获得了一个空前的大繁华。首先发生的一个新行业是黑市估客，他们活跃在夜色中，无情地从旧仆人手中搜索各类物品，然后转手去卖给他们的新仆人。一件有益可图的货品，一夜之间能在黑市上转卖几次，价格翻数倍甚至数十倍。对他们的报复则是黑市上起头出现各类伪劣赝品，使眼光不敏的倒爷大吃其苦。至此，黑市以其怪异的“入夜、人黑、货黑、价黑”构成了自己完整的系统。

正由于黑市中货物来历奥妙，真赝混杂、黑白难辨，所以也就成了古玩文玩商们淘金的用武之地。昔时奇玩阁、乐古斋等古玩店，都有专跑黑市的精壮伙计，这些人眼明手快，更兼心灵手巧，提着盏灯笼在黑市上走一遭，常常只花极低的价格，就能觅得代价连城的蒙尘之宝，经过修补整理，获利成百上千，而又使人不能不心悦诚服。

明汛阿辉 · 发表于 2022-9-12 07:55

一窥南京的瑰丽、一窥南京文化的底蕴。

motobo · 发表于 2022-9-12 07:56

扎实厚重的南京文化底蕴，南京必去感受的古都城市[赞][赞]

zlmly · 发表于 2022-9-12 07:56

转发了

wangaimin007 · 发表于 2022-9-12 07:56

重視舊書，書友盡力

南京的旧书与文玩，以及德国女摄影师记录的古都旧影

使用高级回帖 (可批量传图、插入视频等)快速回复